<前言〉
娶了一個北一女畢業的老婆；多多少少，從老婆那裏，知道一些北一女的事情，但是，都是零零星星的，勾畫不出一個具體的輪廓來。
現在網路很方便，上網搜尋北一女的資訊很容易。跳出來的資訊，最多的就是北一女的儀隊。2008年裏，我把北一女儀隊，像Bible Study 一般，花了些功夫。不多久，我對北一女儀隊的了解，已經可以如數家珍了。“情逾三載同窗“這一篇文字，表達了我對北一女儀隊的贊賞，和期盼。這一篇文字，是以一問一答，對話形式表達的。
如果我是女生，我希望我會是文裏的那個主人翁‘江綠綠’；但是，我不是女生，所以永遠不會是。
第一章 樂隊乎？儀隊乎？
江奶奶：“綠綠啊，坐在那，兩只眼，直勾勾的，想什麽啊？”
小綠綠：“在想明天去學校，要去甄選樂隊，還是要去甄選儀隊。”
江奶奶：“ 別再想啦。奶奶給你做兩只簽，你抽一個，不就得了？”
小綠綠：“奶奶！北儀已經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了！為了延續北儀傳承的大事，怎麽可以胡亂抽簽決定呢？”
江奶奶：“對，對，對；綠綠說得對，奶奶沒往這上面想。”
小綠綠：“樂隊也要傳承，儀隊也要傳承；我只能去一個，可兩難了！”
江奶奶：“ 綠綠啊，這好辦！喜歡穿紅衫，就去樂隊；喜歡穿綠衫，就去儀隊。”
小綠綠：“奶奶！是傳承，傳承，傳承！不是穿衫，穿衫，穿衫！”
江奶奶：“噢，噢，噢！綠綠啊，明天放學回來，路上給奶奶的助聽器，買個新電池。”
小綠綠：“奶奶！你從前是參加樂隊，還是儀隊？”
江奶奶：“呵，呵，呵！奶奶讀書那時光，樂隊，儀隊都還沒成立呢！”
小綠綠：“那真好，免煩惱！”
江奶奶：“就是樂隊，儀隊都成立了；奶奶還是不會有煩惱的。”
小綠綠：“奶奶你從年輕的時候，就是這樣老神在在啊？”
江奶奶：“ 奶奶考第十一名，非得老神在在不可啦。”
江奶奶：“綠綠啊，你還是去甄選儀隊吧！”
小綠綠：“為什麽呢？”
江奶奶：“儀隊缺人手，比樂隊缺人手，缺得厲害。再說呢，要學樂器，滿臺北，都是才藝班，容易得很；要學耍槍，滿臺北，還真難找呢！是不是啊？”
小綠綠：“那我明天，就開始練儀隊。”
江奶奶：“別明天開始練，現在就可以開始練。奶奶教你！”
小綠綠：“奶奶會槍法？”
江奶奶：“奶奶不會槍法。奶奶只教你，怎麽站：右胳膊從背後抓住左胳膊。”
小綠綠：“奶奶，這多別扭啊！”
江奶奶：“你還真說對了。就這麽著，一別，一扭；腰桿直了，脖桿也直了。人呀，就身上這兩節，最重要；都把它打理直順了，其它的都好辦。”
小綠綠：“奶奶，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江奶奶：“從網路上啊！你們那個，楊老教頭，就是這麽站著的。”
小綠綠：“楊老教頭？”
江奶奶：“對，就是他。不過，你可得叫楊爺爺。”
小綠綠：“那我，現在就先練練。”
江奶奶：“你慢慢練。奶奶燒飯去。”
小綠綠在想：
〉〉 明天去了儀隊，不知道會先練什麽？
〉〉 什麽時候，才能練木槍? 什麽時候，才能練黑槍? 什麽時候，才能練白槍?
〉〉 一定要去耍白槍；把白槍耍的高高的。要有兩層樓那麽高 - - -
想著想著，小綠綠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自信，得意的笑容。那個笑容：
像一朵花，
像一朵燦爛，亮麗的花，
像一朵燦爛，亮麗的，盛開在太陽底下的花，
像一朵燦爛，亮麗的，盛開在太陽底下的木蘭花。
江奶奶：“綠綠啊，飯菜都好了。快來，幫奶奶，把它們端飯桌上去。”
第二章 旗袍與槍法
江奶奶：“綠綠啊，昨天去總統府，表演的怎麽樣啊？”
小綠綠：“奶奶，別提了！總統府的場地，把我們儀隊害苦啦。我的腳都差一點給扭到。”
江奶奶：“那樂隊呢？”
小綠綠：“樂隊鳳頭可出大了。她們換穿新衣衫，還坐在椅子上演奏。民眾都跑過去，近近的圍繞著她們呢。還贊揚她們，儀態端莊。現場還有一個老伯伯，熱烈要求他們繼續演奏呢。“
江奶奶：“有沒有民眾，跑過來，近近的圍繞著你們儀隊呢？”
小綠綠：“ 哪有？民眾怕被刀刺到，槍打到，腳踢到；只敢躲得遠遠的偷看啦。“
江奶奶：“有沒有老伯伯，來熱烈要求你們儀隊，繼續表演呢？”
小綠綠：“哪有？卻有一個老嬸嬸，在嘀嘀咕咕，說什麽，弄刀弄槍的，一點女生的樣子都沒有。”
江奶奶：“那個老嬸嬸，是不是許純美？”
小綠綠：“不是啦！但是長得很像。”
江奶奶：“好啦，好啦。別生氣啦。以後你們儀隊，也穿新衣衫嘛。”
小綠綠：“ 還有什麽新衣衫，會比樂隊的，黑衫黑褲，更儀態端莊？”
江奶奶：“旗袍啊。穿旗袍，坐在椅子上耍槍，又穩重，又端莊。”
小綠綠：“奶奶，拜托！全世界，哪有儀隊坐著耍槍的！”
江奶奶：“綠綠啊！北儀不要把自己看小了。北儀不要去追趕世界潮流，要開創世界潮流。”
小綠綠：“奶奶，有坐著操練的槍法麽？”
江奶奶：“綠綠啊，你想一想，步兵要打仗，那騎兵要不要打仗呢？”
小綠綠：“當然也要啊。”
江奶奶：“這不就結了嘛！步兵的槍法是站在地上練的，騎兵的槍法就是坐在馬上練的；對還是不對啊？”
小綠綠：“對，對，對，對，對。奶奶，可是這旗袍呢？”
江奶奶：“這旗袍嘛？這旗袍原本就是八旗騎兵的軍裝嘛。”
第三章 綠綠的煩惱
江奶奶：“綠綠啊，怎麽周末都呆在家，不跟同學，出去玩玩呢？”
小綠綠：“同學都不跟我玩了，不理我了！”
江奶奶：“你把同學得罪啦？”
小綠綠：“不是我！都是你！！”
江奶奶：“我怎麽會，把你的同學得罪啦？我又沒見過她們？”
小綠綠：“ 我跟同學，把你跟我說的穿旗袍，坐交椅，操槍法的道理，講給同學聽了。”
江奶奶：“ 那很好啊。自己知道了有用的知識，道理，就要和同學分享，交流嘛。”
小綠綠：“一點都不好！！！同學說我語無倫次，還一起噓我！！！”
江奶奶：“那你怎麽辦呢？”
小綠綠：“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啊。奶奶，你幫我想個辦法吧。我在學校已經被孤立了。”
江奶奶：“ 好，好，好！綠綠，你別急；奶奶這就想，- - - - ”
小綠綠：“奶奶，你快點想啊！我都急壞了， - - - - -”
江奶奶：“有了，有了！有法子了。”
小綠綠：“奶奶，什麽法子？”
江奶奶：“你們校長，不也是被批評語無倫次，大家一起噓她嗎？她一定也很孤立。以後，到了學校，就跟她一起做個伴吧。“
第四章 二年美班的綠綠同學
綠綠：“校長好！”
校長：“同學好！你是哪一班的啊？”
綠綠：“我是二年美班的江綠綠。”
校長：“江綠綠同學，有什麽事嗎？”
綠綠：“我奶奶叫我，來給校長做伴。”
校長：“好，好，好。你就坐在，秘書那個座位上吧！這位秘書，有半年沒來，坐這裏了；校園裏，遠遠看到我，就躲著繞道走。”
綠綠：“謝謝校長。”
校長：“江綠綠同學，你帶的這一個大包，一個小包，裏面是什麽東西啊？”
綠綠：“大包是一個手掌型電腦，裏面有語音重組的電腦軟體，我奶奶给我寫的。”
校長：“有什麽用處？”
綠綠：“我奶奶說，我說話，雖然語無倫次的，毛病很大；卻是，字字珠璣，非常有哲理，可是一般人聽不懂。我奶奶說，以後我就放心大膽地說，不要管他什麽有沒有倫次，我奶奶的語音系統，會自動地幫我的話，重組一遍，那樣，一般程度IQ的普通人，也可以聽得懂啦。”
校長：“那一個小包的呢？”
綠綠：“小包的是，我奶奶的助聽器。”
校長：“你帶你奶奶的助聽器，幹什麽？”
綠綠：“這是我奶奶，用壞了的助聽器。我奶奶說，要是學校裏，有人程度太差，聽不懂我的話，大聲噓我；我也不要理她們，把奶奶的助聽器戴上，當耳塞用，就好了。”
校長：“綠綠同學，你真幸福，有個好奶奶。要是校長也有，這麽一個好奶奶，該有多好啊。”
第五章 槍法與讀書
江奶奶：“綠綠啊，你在儀隊練得怎麽樣了？”
小綠綠：“奶奶，我們已經在練真槍了。教練說，槍法練得最好的，就 選去耍白槍。我一定要，努力練，一定要去耍白槍。“
江奶奶：“你這麽喜歡耍白槍？”
小綠綠：“耍白槍，可以甩兩層樓高啊！”
江奶奶：“臺北那個101，你白槍甩得上去嗎？”
小綠綠：“奶奶！！！”
江奶奶：“好好把黑槍基本的槍法，練紮實了，就足夠了。胡裏花俏的槍法，是給外行看熱鬧的；儀隊的門道不在那！。“
小綠綠：“儀隊的門道在那？”
江奶奶：“儀隊的門道在法度。“
小綠綠：“法度？”
江奶奶：“操演槍法，一絲不茍，有法有度。“
小綠綠：“奶奶，那找機器人來，當儀隊不是更精準？”
江奶奶：“綠綠啊，你問得好！“
小綠綠：“奶奶，快說機器人！”
江奶奶：“機器人啊，耍起槍來，當然有法有度，嚴絲合縫。但是，表現不出信心來。”
小綠綠：“表現不出信心？”
江奶奶：“機器人，不用擔心，操演失敗。沒有擔心，就表現不出信心來。有擔心，能克服，才是信心。”
小綠綠：“ 操演白槍槍法難，擔心也加大，又能克服；那麽表現出來的信心，不就比操演黑槍大嗎？“
江奶奶：“我們綠綠，真可是有奶奶當年的架勢啦。奶奶喜歡聽。“
小綠綠：“奶奶，快說白槍，黑槍！”
江奶奶：“綠綠你說得對。操演白槍，表現出來的信心，比黑槍大。不過氣勢上就差了。”
小綠綠：“為什麽？”
江奶奶：“黑槍人多，白槍人少。”
小綠綠：“那我們總隊，一個人耍刀，氣勢還不是排山倒海？”
江奶奶：“綠綠啊，你看儀隊的門道，功夫不淺啊。”
小綠綠：“奶奶，快講總隊耍刀！”
江奶奶：“總隊耍刀的氣勢，是後邊百十來個黑槍，撐起來的不是總隊一個人表現出來的。”
小綠綠：“奶奶，你看我們北儀的信心，氣勢大不大？”
江奶奶：“大，大，非常大。世界一流。”
小綠綠：“北儀只是高中女生，會是世界一流？”
江奶奶：“對！世界一流。因為你們書念得好。”
小綠綠：“因為書念得好？”
江奶奶：“你看戲臺上，諸葛亮一個人，高坐城樓看山景，就把司馬懿的千軍萬馬，嚇了回去。諸葛亮的信心，氣勢如此浩大，就是書讀得好。俗話說嘛，諸葛武侯，胸中自有百萬兵，就是這個道理。”
小綠綠：“哦，奶奶，我懂了。”
江奶奶：“懂了就好。綠綠啊，該是你要練槍法的時間啦。”
小綠綠：“不，這個數學定理，我才弄懂，再多體會一下，裏面的滋味。”
江奶奶：“綠綠這孩子，不簡單啊！她可是真懂了。”
第六章 木蘭花
江奶奶：“綠綠啊，從學校往家裏拿的，這一大包是什麽呀？”
小綠綠：“奶奶，我們儀隊今天交接典禮；把隊旗，刀，槍，隊服，都交給，下一屆的學妹了。”
江奶奶：“哎喲！去年我們家綠綠，還嚷嚷著要儀隊傳承呢，今年就傳承給學妹啦！日子過得可真快。“
小綠綠：“奶奶，我心裏好舍不得 - - - - - ”
江奶奶：“別舍不得！過兩天，奶奶上街去綢緞莊，扯幾塊布，奶奶自 己給你做一件綠雙龍，還有帽子。迷你裙，長筒靴，奶奶給你錢，你自己去買。”
小綠綠：“奶奶，不是隊服。我好舍不得的，是那支步槍！奶奶，你幫我做支步槍吧。”
江奶奶：“做步槍？奶奶就是會做，也不敢做啊；警察會抓人的。”
小綠綠：“那我只好跟同學一樣，在家轉掃把了。”
江奶奶：“跟你們同學說，千萬別在家轉掃把。”
小綠綠：“為什麽？”
江奶奶：“奶奶的一個儀隊同學，一開始也是在家轉掃把；後來去了美國，就轉吸塵器，把手弄脫臼，在美國可找不著接骨老師傅；硬是打上石膏，拖了一個多月。
小綠綠：“那我怎麽辦？”
江奶奶：“人家花木蘭，回到家；還不是，該繡花繡花，該紡紗紡紗。你該幹嘛，就幹嘛唄。“
小綠綠：“那我該幹嘛？”
江奶奶：“好好跟奶奶學學燒菜。”
小綠綠：“燒菜？”
江奶奶：“綠綠啊，一個姑娘家，會燒一手好菜；將來結了婚，有了家，有了孩子，只有占便宜，絕不會吃虧的。”
小綠綠：“好，我聽奶奶的。”
江奶奶：“綠綠啊，說了半天，你還沒告訴奶奶，你那一大包東西是什麽呀？”
小綠綠：“是我們這一屆儀隊，要編輯紀念冊的資料，有像片，也有文章。奶奶，你也幫我寫一篇吧！”
江奶奶：“綠綠啊，奶奶可不能幫你這麽做。這是在作弊，你忘記儀隊的隊訓紀律，榮譽，責任啦？“
小綠綠：“奶奶，不是作弊。家長，也可以寫文章的。”
江奶奶：“好，奶奶就給你寫一個：
步槍昂立肅殺；
馬刀翻舞風發。
究竟何方神聖；
北一女木蘭花。“
小綠綠：“奶奶，是花木蘭，不是木蘭花！”
江奶奶：“外國人都說是木蘭花呀。北儀常常出國表演，奶奶學的東西，也是要給外國人看嘛。“
小綠綠：“就是不行！奶奶，你得再寫一個。”
江奶奶：“好，好，好；再寫一個：
兩只素手轉乾坤；
一桿步槍上九天。
望眼笑看三千丈；
敢將白雲補青天。“
小綠綠：“還是不行！奶奶，你還得再寫一個。”
江奶奶：“還不行？“
小綠綠：“奶奶，你偏心；你這是在誇白槍。”
江奶奶：“ 我們家綠綠，眼可真是尖啊！好，好，好，奶奶再寫一個給黑槍：
兩只素手起風雲；
一桿步槍躍腾翻；
電光石火一瞬間，
已然降服在我肩。
小綠綠：“謝謝奶奶。”
江奶奶：“別謝啦。走，跟奶奶廚房燒菜去。“
小綠綠：“是！奶奶。”
〈後記一〉
江綠綠，從貴陽街，去了羅斯福路；又從羅斯福路，來到了阿妹理家。
剛上班的第一年，江綠綠在聖誕節，自己送給了自己一件禮物：一支春田1903步槍。
多年來，這支春田1903一直放在，江綠綠起居室的玻璃立櫃裏；春田1903的旁邊，還有江綠綠填寫的一首〈如夢令〉：
常記北一操場，頭頂烈日驕陽；
汗透綠衣衫，踏破長靴一雙；
步槍，步槍，情逾三載同窗。
〈後記二〉
江綠綠，有一個成功的事業，有一個幸福的婚姻，有一個美滿的家庭。親朋好友都認為，江綠綠這樣的才情，人品；讓她擁有這一切，是很自然的，理所當然地，甚至是天經地義的。親朋好友雖然羨慕，並不嫉妒。
親朋好友，嫉妒江綠綠的是：她還竟然燒得一手好菜！天底下，好事情全讓江綠綠一個人占全了。
每一次，江綠綠在家請客；親朋好友，在大快朵頤之後，總是追問緣由。江綠綠，也總是指一指，貼在冰箱上的〈如夢令〉：
蒸煮煎炒烹炸，切割砍剁剖刮；
江奶奶傳下，江綠綠不敢忘；
廚房，廚房，女主人的廟堂。
〈後記三〉
江綠綠，和江奶奶一樣，很喜歡〈如夢令〉。江奶奶在世的時候，跟江綠綠說過：
年輕的時候，有夢，就有盼望；
年老的時候，有夢，就能又回到，那有盼望的時光。
（全文完）
** Hank
娶了一個北一女畢業的老婆；多多少少，從老婆那裏，知道一些北一女的事情，但是，都是零零星星的，勾畫不出一個具體的輪廓來。
現在網路很方便，上網搜尋北一女的資訊很容易。跳出來的資訊，最多的就是北一女的儀隊。2008年裏，我把北一女儀隊，像Bible Study 一般，花了些功夫。不多久，我對北一女儀隊的了解，已經可以如數家珍了。“情逾三載同窗“這一篇文字，表達了我對北一女儀隊的贊賞，和期盼。這一篇文字，是以一問一答，對話形式表達的。
如果我是女生，我希望我會是文裏的那個主人翁‘江綠綠’；但是，我不是女生，所以永遠不會是。
第一章 樂隊乎？儀隊乎？
江奶奶：“綠綠啊，坐在那，兩只眼，直勾勾的，想什麽啊？”
小綠綠：“在想明天去學校，要去甄選樂隊，還是要去甄選儀隊。”
江奶奶：“ 別再想啦。奶奶給你做兩只簽，你抽一個，不就得了？”
小綠綠：“奶奶！北儀已經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了！為了延續北儀傳承的大事，怎麽可以胡亂抽簽決定呢？”
江奶奶：“對，對，對；綠綠說得對，奶奶沒往這上面想。”
小綠綠：“樂隊也要傳承，儀隊也要傳承；我只能去一個，可兩難了！”
江奶奶：“ 綠綠啊，這好辦！喜歡穿紅衫，就去樂隊；喜歡穿綠衫，就去儀隊。”
小綠綠：“奶奶！是傳承，傳承，傳承！不是穿衫，穿衫，穿衫！”
江奶奶：“噢，噢，噢！綠綠啊，明天放學回來，路上給奶奶的助聽器，買個新電池。”
小綠綠：“奶奶！你從前是參加樂隊，還是儀隊？”
江奶奶：“呵，呵，呵！奶奶讀書那時光，樂隊，儀隊都還沒成立呢！”
小綠綠：“那真好，免煩惱！”
江奶奶：“就是樂隊，儀隊都成立了；奶奶還是不會有煩惱的。”
小綠綠：“奶奶你從年輕的時候，就是這樣老神在在啊？”
江奶奶：“ 奶奶考第十一名，非得老神在在不可啦。”
江奶奶：“綠綠啊，你還是去甄選儀隊吧！”
小綠綠：“為什麽呢？”
江奶奶：“儀隊缺人手，比樂隊缺人手，缺得厲害。再說呢，要學樂器，滿臺北，都是才藝班，容易得很；要學耍槍，滿臺北，還真難找呢！是不是啊？”
小綠綠：“那我明天，就開始練儀隊。”
江奶奶：“別明天開始練，現在就可以開始練。奶奶教你！”
小綠綠：“奶奶會槍法？”
江奶奶：“奶奶不會槍法。奶奶只教你，怎麽站：右胳膊從背後抓住左胳膊。”
小綠綠：“奶奶，這多別扭啊！”
江奶奶：“你還真說對了。就這麽著，一別，一扭；腰桿直了，脖桿也直了。人呀，就身上這兩節，最重要；都把它打理直順了，其它的都好辦。”
小綠綠：“奶奶，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江奶奶：“從網路上啊！你們那個，楊老教頭，就是這麽站著的。”
小綠綠：“楊老教頭？”
江奶奶：“對，就是他。不過，你可得叫楊爺爺。”
小綠綠：“那我，現在就先練練。”
江奶奶：“你慢慢練。奶奶燒飯去。”
小綠綠在想：
〉〉 明天去了儀隊，不知道會先練什麽？
〉〉 什麽時候，才能練木槍? 什麽時候，才能練黑槍? 什麽時候，才能練白槍?
〉〉 一定要去耍白槍；把白槍耍的高高的。要有兩層樓那麽高 - - -
想著想著，小綠綠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自信，得意的笑容。那個笑容：
像一朵花，
像一朵燦爛，亮麗的花，
像一朵燦爛，亮麗的，盛開在太陽底下的花，
像一朵燦爛，亮麗的，盛開在太陽底下的木蘭花。
江奶奶：“綠綠啊，飯菜都好了。快來，幫奶奶，把它們端飯桌上去。”
第二章 旗袍與槍法
江奶奶：“綠綠啊，昨天去總統府，表演的怎麽樣啊？”
小綠綠：“奶奶，別提了！總統府的場地，把我們儀隊害苦啦。我的腳都差一點給扭到。”
江奶奶：“那樂隊呢？”
小綠綠：“樂隊鳳頭可出大了。她們換穿新衣衫，還坐在椅子上演奏。民眾都跑過去，近近的圍繞著她們呢。還贊揚她們，儀態端莊。現場還有一個老伯伯，熱烈要求他們繼續演奏呢。“
江奶奶：“有沒有民眾，跑過來，近近的圍繞著你們儀隊呢？”
小綠綠：“ 哪有？民眾怕被刀刺到，槍打到，腳踢到；只敢躲得遠遠的偷看啦。“
江奶奶：“有沒有老伯伯，來熱烈要求你們儀隊，繼續表演呢？”
小綠綠：“哪有？卻有一個老嬸嬸，在嘀嘀咕咕，說什麽，弄刀弄槍的，一點女生的樣子都沒有。”
江奶奶：“那個老嬸嬸，是不是許純美？”
小綠綠：“不是啦！但是長得很像。”
江奶奶：“好啦，好啦。別生氣啦。以後你們儀隊，也穿新衣衫嘛。”
小綠綠：“ 還有什麽新衣衫，會比樂隊的，黑衫黑褲，更儀態端莊？”
江奶奶：“旗袍啊。穿旗袍，坐在椅子上耍槍，又穩重，又端莊。”
小綠綠：“奶奶，拜托！全世界，哪有儀隊坐著耍槍的！”
江奶奶：“綠綠啊！北儀不要把自己看小了。北儀不要去追趕世界潮流，要開創世界潮流。”
小綠綠：“奶奶，有坐著操練的槍法麽？”
江奶奶：“綠綠啊，你想一想，步兵要打仗，那騎兵要不要打仗呢？”
小綠綠：“當然也要啊。”
江奶奶：“這不就結了嘛！步兵的槍法是站在地上練的，騎兵的槍法就是坐在馬上練的；對還是不對啊？”
小綠綠：“對，對，對，對，對。奶奶，可是這旗袍呢？”
江奶奶：“這旗袍嘛？這旗袍原本就是八旗騎兵的軍裝嘛。”
第三章 綠綠的煩惱
江奶奶：“綠綠啊，怎麽周末都呆在家，不跟同學，出去玩玩呢？”
小綠綠：“同學都不跟我玩了，不理我了！”
江奶奶：“你把同學得罪啦？”
小綠綠：“不是我！都是你！！”
江奶奶：“我怎麽會，把你的同學得罪啦？我又沒見過她們？”
小綠綠：“ 我跟同學，把你跟我說的穿旗袍，坐交椅，操槍法的道理，講給同學聽了。”
江奶奶：“ 那很好啊。自己知道了有用的知識，道理，就要和同學分享，交流嘛。”
小綠綠：“一點都不好！！！同學說我語無倫次，還一起噓我！！！”
江奶奶：“那你怎麽辦呢？”
小綠綠：“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啊。奶奶，你幫我想個辦法吧。我在學校已經被孤立了。”
江奶奶：“ 好，好，好！綠綠，你別急；奶奶這就想，- - - - ”
小綠綠：“奶奶，你快點想啊！我都急壞了， - - - - -”
江奶奶：“有了，有了！有法子了。”
小綠綠：“奶奶，什麽法子？”
江奶奶：“你們校長，不也是被批評語無倫次，大家一起噓她嗎？她一定也很孤立。以後，到了學校，就跟她一起做個伴吧。“
第四章 二年美班的綠綠同學
綠綠：“校長好！”
校長：“同學好！你是哪一班的啊？”
綠綠：“我是二年美班的江綠綠。”
校長：“江綠綠同學，有什麽事嗎？”
綠綠：“我奶奶叫我，來給校長做伴。”
校長：“好，好，好。你就坐在，秘書那個座位上吧！這位秘書，有半年沒來，坐這裏了；校園裏，遠遠看到我，就躲著繞道走。”
綠綠：“謝謝校長。”
校長：“江綠綠同學，你帶的這一個大包，一個小包，裏面是什麽東西啊？”
綠綠：“大包是一個手掌型電腦，裏面有語音重組的電腦軟體，我奶奶给我寫的。”
校長：“有什麽用處？”
綠綠：“我奶奶說，我說話，雖然語無倫次的，毛病很大；卻是，字字珠璣，非常有哲理，可是一般人聽不懂。我奶奶說，以後我就放心大膽地說，不要管他什麽有沒有倫次，我奶奶的語音系統，會自動地幫我的話，重組一遍，那樣，一般程度IQ的普通人，也可以聽得懂啦。”
校長：“那一個小包的呢？”
綠綠：“小包的是，我奶奶的助聽器。”
校長：“你帶你奶奶的助聽器，幹什麽？”
綠綠：“這是我奶奶，用壞了的助聽器。我奶奶說，要是學校裏，有人程度太差，聽不懂我的話，大聲噓我；我也不要理她們，把奶奶的助聽器戴上，當耳塞用，就好了。”
校長：“綠綠同學，你真幸福，有個好奶奶。要是校長也有，這麽一個好奶奶，該有多好啊。”
第五章 槍法與讀書
江奶奶：“綠綠啊，你在儀隊練得怎麽樣了？”
小綠綠：“奶奶，我們已經在練真槍了。教練說，槍法練得最好的，就 選去耍白槍。我一定要，努力練，一定要去耍白槍。“
江奶奶：“你這麽喜歡耍白槍？”
小綠綠：“耍白槍，可以甩兩層樓高啊！”
江奶奶：“臺北那個101，你白槍甩得上去嗎？”
小綠綠：“奶奶！！！”
江奶奶：“好好把黑槍基本的槍法，練紮實了，就足夠了。胡裏花俏的槍法，是給外行看熱鬧的；儀隊的門道不在那！。“
小綠綠：“儀隊的門道在那？”
江奶奶：“儀隊的門道在法度。“
小綠綠：“法度？”
江奶奶：“操演槍法，一絲不茍，有法有度。“
小綠綠：“奶奶，那找機器人來，當儀隊不是更精準？”
江奶奶：“綠綠啊，你問得好！“
小綠綠：“奶奶，快說機器人！”
江奶奶：“機器人啊，耍起槍來，當然有法有度，嚴絲合縫。但是，表現不出信心來。”
小綠綠：“表現不出信心？”
江奶奶：“機器人，不用擔心，操演失敗。沒有擔心，就表現不出信心來。有擔心，能克服，才是信心。”
小綠綠：“ 操演白槍槍法難，擔心也加大，又能克服；那麽表現出來的信心，不就比操演黑槍大嗎？“
江奶奶：“我們綠綠，真可是有奶奶當年的架勢啦。奶奶喜歡聽。“
小綠綠：“奶奶，快說白槍，黑槍！”
江奶奶：“綠綠你說得對。操演白槍，表現出來的信心，比黑槍大。不過氣勢上就差了。”
小綠綠：“為什麽？”
江奶奶：“黑槍人多，白槍人少。”
小綠綠：“那我們總隊，一個人耍刀，氣勢還不是排山倒海？”
江奶奶：“綠綠啊，你看儀隊的門道，功夫不淺啊。”
小綠綠：“奶奶，快講總隊耍刀！”
江奶奶：“總隊耍刀的氣勢，是後邊百十來個黑槍，撐起來的不是總隊一個人表現出來的。”
小綠綠：“奶奶，你看我們北儀的信心，氣勢大不大？”
江奶奶：“大，大，非常大。世界一流。”
小綠綠：“北儀只是高中女生，會是世界一流？”
江奶奶：“對！世界一流。因為你們書念得好。”
小綠綠：“因為書念得好？”
江奶奶：“你看戲臺上，諸葛亮一個人，高坐城樓看山景，就把司馬懿的千軍萬馬，嚇了回去。諸葛亮的信心，氣勢如此浩大，就是書讀得好。俗話說嘛，諸葛武侯，胸中自有百萬兵，就是這個道理。”
小綠綠：“哦，奶奶，我懂了。”
江奶奶：“懂了就好。綠綠啊，該是你要練槍法的時間啦。”
小綠綠：“不，這個數學定理，我才弄懂，再多體會一下，裏面的滋味。”
江奶奶：“綠綠這孩子，不簡單啊！她可是真懂了。”
第六章 木蘭花
江奶奶：“綠綠啊，從學校往家裏拿的，這一大包是什麽呀？”
小綠綠：“奶奶，我們儀隊今天交接典禮；把隊旗，刀，槍，隊服，都交給，下一屆的學妹了。”
江奶奶：“哎喲！去年我們家綠綠，還嚷嚷著要儀隊傳承呢，今年就傳承給學妹啦！日子過得可真快。“
小綠綠：“奶奶，我心裏好舍不得 - - - - - ”
江奶奶：“別舍不得！過兩天，奶奶上街去綢緞莊，扯幾塊布，奶奶自 己給你做一件綠雙龍，還有帽子。迷你裙，長筒靴，奶奶給你錢，你自己去買。”
小綠綠：“奶奶，不是隊服。我好舍不得的，是那支步槍！奶奶，你幫我做支步槍吧。”
江奶奶：“做步槍？奶奶就是會做，也不敢做啊；警察會抓人的。”
小綠綠：“那我只好跟同學一樣，在家轉掃把了。”
江奶奶：“跟你們同學說，千萬別在家轉掃把。”
小綠綠：“為什麽？”
江奶奶：“奶奶的一個儀隊同學，一開始也是在家轉掃把；後來去了美國，就轉吸塵器，把手弄脫臼，在美國可找不著接骨老師傅；硬是打上石膏，拖了一個多月。
小綠綠：“那我怎麽辦？”
江奶奶：“人家花木蘭，回到家；還不是，該繡花繡花，該紡紗紡紗。你該幹嘛，就幹嘛唄。“
小綠綠：“那我該幹嘛？”
江奶奶：“好好跟奶奶學學燒菜。”
小綠綠：“燒菜？”
江奶奶：“綠綠啊，一個姑娘家，會燒一手好菜；將來結了婚，有了家，有了孩子，只有占便宜，絕不會吃虧的。”
小綠綠：“好，我聽奶奶的。”
江奶奶：“綠綠啊，說了半天，你還沒告訴奶奶，你那一大包東西是什麽呀？”
小綠綠：“是我們這一屆儀隊，要編輯紀念冊的資料，有像片，也有文章。奶奶，你也幫我寫一篇吧！”
江奶奶：“綠綠啊，奶奶可不能幫你這麽做。這是在作弊，你忘記儀隊的隊訓紀律，榮譽，責任啦？“
小綠綠：“奶奶，不是作弊。家長，也可以寫文章的。”
江奶奶：“好，奶奶就給你寫一個：
步槍昂立肅殺；
馬刀翻舞風發。
究竟何方神聖；
北一女木蘭花。“
小綠綠：“奶奶，是花木蘭，不是木蘭花！”
江奶奶：“外國人都說是木蘭花呀。北儀常常出國表演，奶奶學的東西，也是要給外國人看嘛。“
小綠綠：“就是不行！奶奶，你得再寫一個。”
江奶奶：“好，好，好；再寫一個：
兩只素手轉乾坤；
一桿步槍上九天。
望眼笑看三千丈；
敢將白雲補青天。“
小綠綠：“還是不行！奶奶，你還得再寫一個。”
江奶奶：“還不行？“
小綠綠：“奶奶，你偏心；你這是在誇白槍。”
江奶奶：“ 我們家綠綠，眼可真是尖啊！好，好，好，奶奶再寫一個給黑槍：
兩只素手起風雲；
一桿步槍躍腾翻；
電光石火一瞬間，
已然降服在我肩。
小綠綠：“謝謝奶奶。”
江奶奶：“別謝啦。走，跟奶奶廚房燒菜去。“
小綠綠：“是！奶奶。”
〈後記一〉
江綠綠，從貴陽街，去了羅斯福路；又從羅斯福路，來到了阿妹理家。
剛上班的第一年，江綠綠在聖誕節，自己送給了自己一件禮物：一支春田1903步槍。
多年來，這支春田1903一直放在，江綠綠起居室的玻璃立櫃裏；春田1903的旁邊，還有江綠綠填寫的一首〈如夢令〉：
常記北一操場，頭頂烈日驕陽；
汗透綠衣衫，踏破長靴一雙；
步槍，步槍，情逾三載同窗。
〈後記二〉
江綠綠，有一個成功的事業，有一個幸福的婚姻，有一個美滿的家庭。親朋好友都認為，江綠綠這樣的才情，人品；讓她擁有這一切，是很自然的，理所當然地，甚至是天經地義的。親朋好友雖然羨慕，並不嫉妒。
親朋好友，嫉妒江綠綠的是：她還竟然燒得一手好菜！天底下，好事情全讓江綠綠一個人占全了。
每一次，江綠綠在家請客；親朋好友，在大快朵頤之後，總是追問緣由。江綠綠，也總是指一指，貼在冰箱上的〈如夢令〉：
蒸煮煎炒烹炸，切割砍剁剖刮；
江奶奶傳下，江綠綠不敢忘；
廚房，廚房，女主人的廟堂。
〈後記三〉
江綠綠，和江奶奶一樣，很喜歡〈如夢令〉。江奶奶在世的時候，跟江綠綠說過：
年輕的時候，有夢，就有盼望；
年老的時候，有夢，就能又回到，那有盼望的時光。
（全文完）
** Ha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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