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的夏天,我們的公司被併吞了,雖然已經被選上擔當母公司的新職位,但老婆不願搬離休斯敦,所以只好就地應徵工作。因為已經一鳥在手,所以在面談的時候就沒有患得患失,或背水一戰的心情;這就是我所要講的主題─心態。

在走進那家公司的大門時,我對自己說:「就把它當成是已經在這兒上班了吧!」面對著出來接待的人寒喧兩句後,我就單刀直入:「您可是我未來的老闆?」沒錯,就是他,如果認錯了,我會接著問:「誰會是我未來的老闆?」

天底下沒有哪家公司雇人,只因為錢太多請人來幫忙花的,都是有工作等人來做。所以在走廊上一面走,一面深表同情的:「這時候有什麼事要這麼忙?」他嘆一口氣,苦笑一下,搖搖頭;我知道等一下回到辦公室以後,他會像多年的好友一樣,向我傾訴他的苦水。小老闆領我進另一位跟他平等職位的青年才俊的辦公室,輕聲的告訴我:「他沒有空缺。」我覺得小老闆是個好相處的人,跟定他了。

青年才俊跟我寒喧客套,談談近日的天氣,有點氣悶;果然是他不想要我,我也不想要他。最後,他翻一翻卷宗:「Can you tell me what is your short term goal and long term goal?」真是菜鳥(千萬不要學我這種心態,下面的回答更是錯誤的示範)。我回答他:「My short term goal is to be hired. And the long term goal is to get your position.」我不知道洋人對這種回答有何想法?或許薛呆可以幫我們講評,但是我對青年才俊是有點瞧不起和不耐煩。

中午他們找了兩位同事和一位在青年才俊組裡的老中小姐陪我吃中餐,他們比我年輕,都是大學一畢業就進入這家公司的,像我的情形是很特殊的。我很快的跟他們有說有笑,他們說我很搞笑,他們真的把我當成是每天出來吃飯的同事,當然我也要透露他們一些資料(我先問他們白吃這頓飯後,他們回去必須填什麼報告?),好讓他們回去好填面談記錄表。

吃過飯後就是重頭戲了,小老闆在辦公室等著我,我很快的說完好讓他填面談記錄表的資料以後,單刀直入的問:「我來了以後能幫你什麼忙?」他深呼吸一下,慢慢的拉開抽屜,看著抽屜裡清單,就一條一條的和我對答起來。第一條是:「我要怎樣才能夠把PC當成IBM的terminal來用?」(要記得那時是1984年)我說:「我們需要Irmaaa…小姐。」他問:「你怎麼知道?」我笑笑沒有回答。原來那不是問題,那是他們已經解決問題後的經驗。就這樣,一條接一條,總共十條。他把抽屜一推:「你把我們的問題都解決完了,你什麼時候可以來上班?」

能很圓滿的回答他的所有問題是個意外,這跟你抱著什麼心態沒有太大的關係,要是我答不出來呢?記得在1974年到中山面談時;我的老闆拿了一個小電阻零件,要考我這個電阻有幾歐姆?死了,這就是當年鬼混的報應,書不好好的唸,實驗不好好的做…怎麼辦?

只好硬著頭殼:「這不是問題,電子公司的女工每天看都知道,不放心的話拿三用表一量就有了,如果要靠那些色環:紅橙黃綠…銀灰黑白…不記得的話,查書查表總比瞎猜的好,絕對不能猜。」我給個確切的數值沒有?已經說過了,不可以瞎猜。據我的老闆跟別人說,好像我說他的問題很沒有水平。

1986年我已經在外面跑單幫,在美國國慶完那週,我必須到另一家公司拿新的工作,我跟經理洽談甚歡,他告訴我,我必須給他一張書面的proposal。這是我最大的難題,我沒有秘書,沒有打字機。我當場就借用他們的電腦,打印了一張proposal. 複印簽名完就送到經裡面前。他看了看,他說我的proposal很好,總價數目很好,他問我可以不可以幫我改一下英文用語和單價,不動我要的總價。他叫秘書小姐重打一張,我簽上名字,就拿到了那份工作。那位經理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因為他感覺到,我是來幫他解決問題而不是來要錢的。

**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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