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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达脚踏车

没错。你没看错,我也没写错。就是"直达脚踏车"。

那一次,我当值星官;值星士官,是黄班长,一个江西老表。

黄班长,衣裤挺括,皮鞋水亮;指挥部队的,口令,动作,很是麻利;带着几分帅气。这份帅气,通常只出现在官校毕业的身上。

晚点名之后,黄班长溜进排长室,悄声对我讲:"排长呀,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为了让我安心,他又加了一句:“我骑直达脚踏车去,用不了多久。”

这是我第一回,听到竟然有‘直达脚踏车’。


按归定,值星官,值星士官;是不可以离营的。老士官的事;我们预备军官是管不了的。我的哲学是:既管不了,就不管了。

一个星期下来,我对黄班长有了。深一层的认识:

- 黄班长是在江西保安团,报名入伍的。不是被拉夫当了兵的。
- 黄班长上过高小。在江西保安团,就被选进了,团长的警卫排里。
- 黄班长在团长的警卫排里,练就了一身当军官,做干部的本领。
- 黄班长脚踏车,煞车坏了许多年了。骑在路上,遇见红灯,免得麻烦,通常都是继续前进。所以,战士们给他取了这个"直达脚踏车"的名目来作弄他;他也不生气,欣然接受。


我劝过黄班长:“交通安全还是重要的。出了事故总是不好。"

黄班长答的妙:“排长呀,我们这些老骨头,命都交给国家啦。只要国家强大,我们还会出什么事故啊!“

听到如此风趣的妙论,我给他伸出了,两个大拇指。


过了一两个月,看见黄班长,午休时间,都在车棚里,摆弄他的脚踏车。

“班长呀,大热天气,不睡午觉,呆在车棚里干嘛,不嫌热?"
“排长呀,我在修煞车。"

“那你不骑‘直达脚踏车‘ 了?"
“不骑咯! 下个月我要结婚了。”

“恭喜你啦! 新娘子是谁啊?"
“谈不上的,什么新娘子;就是找个老伴。"

“也是你们老表?"
“不是,是台湾欧巴桑。我一个老表同乡的老婆。上个月,老表同乡走了,临终前;把后事,老婆,孩子,都托付给我了。"

“你们两个老表,不能私相授受。也得欧巴桑愿意呀?"
“她是愿意的。十多年前,欧巴桑死了男人,在菜市场打杂工,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辛苦。我和老表同乡,一起帮着她了一阵子;我们两个对她都有意思。结果,她选了我同乡,因为我同乡木讷老实;不像我老是说说笑笑,逗着她玩。欧巴桑是要找个人,过日子,拉拔孩子长大。欧巴桑觉得我有些浮,不太靠得住。”

“这回欧巴桑,怎么会答应你呢?"
“我同乡对欧巴桑是真好;欧巴桑什么都听他的。我同乡临走前,一手拉着欧巴桑,一手拉着我。对欧巴桑说:

‘你跟着我,过了这十来年,我没念过几天书,只能像头老牛出死力气,帮着拉拔孩子。现在,两个孩子,学手艺去,也快满师了;苦日子,你是熬出头了。我这一走,就你一个人过日子,我实在放不下心。往后,你跟着老黄过,我也放心。老黄

念书比我多多了。你不要觉得他浮,他是个很实在的人。’

我同乡直等到欧巴桑和我都点了头,才闭上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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